【楼诚】浪漫3-5

三个秘书的性别设定,其实我觉得电视剧里的两男一女更合适,也更对应剧情,但是因为剧本小说中有我非常萌的一个点,所以我就按照剧本小说,都设定为女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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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刘秘书掏出手帕帮明诚擦拭衣袖上的水渍。

明诚先闻到一股幽香。

是一种并不算特殊,但价格不菲的日本香料。他前一天刚闻到过。在特高课的走廊上,高木掏出手帕擦拭血迹时带出的香气。

他当时心里略觉诧异。这不像高木会用的香。太文雅,太细腻。当然,如果他有个太太,或者情人……明诚低头看着手臂上的同款手帕,心慢慢沉下去。

“不好意思阿诚先生……阿诚先生?”

明诚回过神。

刘秘书正带着一点疑惑和探究地望着他。见他目光转过来,又立刻露出歉意的微笑,“阿诚先生,没烫着你吧?”

“没事,没事。”明诚拍了拍袖子,“我刚讲到哪了?”

“精诚团结,一起共事。”陈秘书在旁边提醒道。

“对对。”明诚道:“我希望大家以后有什么事,都别藏着掖着,你们跟我说,保不定我还能为你们分忧解难不是。要是来来回回地和我打埋伏,我可受不了。”他做出一点委屈的表情,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讨好般地冲刘秘书眨了眨眼,“讨生活不容易。”

刘秘书只好配合地笑了一下。

大家就都各怀心思的笑起来。

明诚抬腕看了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得先走。李秘书你好好休息,等养好了再上班,不急。”

李秘书要起身,明诚连忙按住她的肩膀道:“躺着,躺着。别牵动伤口。”

陈秘书在一边道:“我也得走了,阿诚先生您这是去哪?能不能让我搭个顺风车?”

明诚看了她一眼,道:“我回政府办公厅。你去哪?这路上不太平,我送你过去。刘秘书呢?要不要一起?“

陈秘书道:“我也回政府办公厅。”

刘秘书犹豫了一下:“不用了,我家近,不碍事。”

“那好。”明诚道:“明天早上我们再碰个头。这事闹得大,明先生肯定要过问。”

 

陈秘书坐进车里,对明诚道:“阿诚先生让我买的车票,已经送到了,正好要拿给您。”

明诚启动车子,客气地道:“难为你专程跑一趟。”

“阿诚先生刚才还说呢,要精诚团结,一起共事。”陈秘书笑着道:“我看李秘书伤得挺重,要休养一段日子。这期间,她负责的政治经济这块,我愿意一并承担,不辜负阿诚先生一句精诚团结。”

明诚看了她一眼,用怜惜的口吻道:“那怎么行,你又不是铁打的。明先生也不至于这样小气,让你领一份薪水做两份事。李秘书的空缺,自然会做安排。”

陈秘书摘了眼镜,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身子微微往明诚的方向倾斜,“华兴官股缩水了三万股,”她看着明诚的表情,慢慢地道:“我觉得应该有人对此事负责,您觉得呢?”

明诚一打方向盘,车子偏离主道,靠着路边停下来。

他看着陈秘书,眼睛里透出一点凶光。

陈秘书往后缩了一下,正了正身子,又露出安抚的笑,“您放心,我没有向明长官汇报。”

明诚盯着她看了一会,冷笑一声,“我也希望你不要拿这些小事分明长官的心。”他重新启动车子,“你要什么,说吧。”

陈秘书放松下来,“您别误会。”

“我没有误会。”明诚露出不屑又傲慢的表情,“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我坐在这个位置,自然不会为了区区三万华兴官股毁掉自己的前程。这点陈秘书你也很清楚,否则今天就不会对我浪费这口舌。陈秘书,你聪明漂亮,”他说着看了陈秘书一眼,却意外发现这个平时安静干练的秘书今天有备而来,确实打扮得挺漂亮。他心里不禁自责,身边一个个都伪装得这么好,他却无所察觉。

他短暂的停顿和眼里一点惊艳让陈秘书忍不住笑了笑。

明诚收回目光继续道:“政府交易有什么幕后协定,你不会不清楚。既然陈秘书也非有心揭开它,那想要什么就直说了吧。只要不过分,我都能做主。”

“阿诚先生真是聪明人,难怪明长官这么倚重。”陈秘书重新靠回椅背,“我想接管李秘书的工作。我是说,以后我做政治经济部分,她做商业部分。”

明诚疑惑地道:“她的工作并不好做,量大又繁琐。”

“我不想永远做个小秘书。接管政治经济部分,我可以一步步做到政治部去。”

“想当官啊。”

陈秘书把玩着自己胸前的长发,身子靠近明诚,吐气如兰的笑道:“您不想吗?您可比我贪婪呢,明先生。”

明诚视乎对“明先生”这个称呼很受用,他笑了笑,“处理好手上所有的文件,要保证所有的交易都是合法的,也必须是合法的。然后接管李秘书的工作。“

陈秘书欣喜地道:“我愿意为明先生铤而走险。”

“错。”明诚露出嘲讽的笑,“是我在为陈小姐铤而走险。”

陈秘书低声笑着将手搁在明诚的肩上,道:“我会让你觉得……值得冒险。”

“最好如此。”明诚淡淡的道:“女人出来做事不容易,陈小姐一心往上爬,更要小心谨慎。做官没什么,你以前在国民政府经济科里也是个做官的。能做得长远,才有价值,陈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秘书收回手,“你想暗示什么?我不是重庆的。”

明诚笑着道:“当然不是。但是如果陈小姐做得太过分,别人要说你是,我也爱莫能助。”

陈秘书轻哼了一声:“阿诚先生不愧是阿诚先生。”

“彼此彼此。”

 

4

“租界外面乱,”明镜替明台整了整领结,“早点回来。”

明台看着明镜,有点内疚,轻轻“嗯”了一声,又问:“我能喝点酒吗?”

明镜不愿扫他的兴,道:“少喝点可以。”

“知道了。”

见阿香把饭菜都已经摆上桌,明楼道:“喝碗鸡汤再出去吧,暖暖身子。看这天色晚上有大雨,路上要小心,回来的时候别摔着。记住了没?”

“不用了。”明台道:“大哥婆婆妈妈的。”

“你说什么?”明楼一瞪眼。

明台躲到明镜身后,冲明楼扮了个鬼脸,“阿诚哥出门从没见你这么啰唣,就我一百个都不对。”

“你跟他比?”明楼作势要打他。

明台绕着明镜转了个圈,逗得明镜直笑,“好啦,大姐,我出去玩啦!”他冲兄姐抛了个飞吻,蹿出门去。

明镜看着他的背影,感慨地道:“还是小弟好,希望他永远这么干干净净,无忧无虑。”

明楼没接话,他替明镜拉开椅子,道:“大姐,坐,吃饭。”

外面风大起来,吹得树叶乱晃。明镜觉得有点冷,她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在位子上坐下,左右看了看,问:“阿诚呢?还没回来?“

“说是还要去看一个老同学,晚一点回来。”

明镜不大相信什么老同学,但是也知道明楼这问不出什么。

不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明镜想,然而也自知做不到。她现在对明楼,又是担心,又是疑虑。家人做到这个份上,明镜觉得有点悲凉,她不愿再深思下去,换了话题道:“对了,昨天说的明台相亲的事,我跟苏医生约好了,明天安排明台和程小姐见个面。”

明楼有些诧异:“这么快?”

“这有什么快的。”明镜嗔道:“你就是一点不上心。战时这么乱,明台要是明天看上了人家程小姐,我能月底就把这婚事办了!”

明楼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大姐,”他有些无奈地道:“你也不用这么心急。人家程小姐还不一定看得上明台啊。”

“瞎说,”明镜不以为然,“我们家明台怎么可能有人会看不上。我就怕他自己给我捣乱。听他昨天早上的口气,是不大愿意的。你说这孩子,想什么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话没说完自己就觉得不对,她和明楼明晃晃两个反面例子就竖在这。明镜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咱们家总得有个正常人不是?”

明楼握住明镜的手,低声道:“是。”

姐弟两沉默了一会,外面忽然叮叮咚咚一阵响,明楼抬起头,意识到是下雨了。

阿香连忙上楼查看房间的窗是不是都关了。

明楼拍了拍明镜的手,给她夹了一筷菜,“要是明台成家立业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明镜道:“那我也算是对他死去的母亲有个交代。就是,始终也没能找到他的父亲……”

这事悬在明镜心上多年,她始终不解:“你说,我们当年登了那么多寻人启事,不应该没看到啊。”

雨越下越大,砸在雨棚上,劈啪作响。

明台估摸着快到日本领事馆了。

B站今晚有摆渡任务,无法接应明台。如果最终动起手……雨最好下得再大一点……

“他父亲为什么不来认他?怎么舍得?”

意识到自己的沉默,明楼忙分出精力应对明镜,露出思虑后的感慨之色道:“好多事,都是情非得已。”

任务如果顺利完成,日本领事馆发现第二战区兵力部署计划副本丢失起码要等到晚宴结束或者明天。

现在几点了?

七点。

阿诚怎么还没回来。

“你说,他爸妈会是什么人?”

明台的脾气,军统迟早呆不下去。等会要跟阿诚说,今晚过后,就加快组织上跟他的接触。

要不要先给大姐打点预防针?

“共产党。”明楼看着明镜,一字一句的道。

“什么!”明镜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喘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你说什么?”

“我也只是猜测。”明楼道:“他父母的身份都是假的。那个时候,会用假身份的,很可能是共产党,有利于隐蔽和潜伏。当然,也可能是某种商会,走私什么的,也会用假身份行走江湖。”

明镜抚着胸口,惊疑不定地道:“那一切都还是个谜。”

明台应该进去了。

黎叔的那组人应该也按计划都就位了。

今晚都不是生手,不至于出岔子。

外面有汽车声,是阿诚回来了吗?

给大姐的信息,是不是有点多……

“大姐,”明楼道:“你养了明台这么多年,如果他亲生父亲找来了,姐姐舍得给吗?“

明镜没说话。

半晌轻而坚定地道:“不给。”

明楼笑了笑。

 

明诚点了打火机,风一吹,噗的灭了。

他抬起头,才意识到外面在下雨。明楼办公室的窗没关,风裹着雨点飘了进来,打湿了窗边一块地毯。

明诚连忙起身把窗户关上,再回到办公桌前,打着打火机,将桌上的四份档案逐一烧了。

两个日本间谍,两个身份不明的中国人。

身边安插得这样密不透风,他竟然到今天才发现。要不是明楼一早告诫他,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卸下伪装,真是死一百次都不足够。

屋子里冷得像冰窖。

明诚借着火势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振作一下精神。

明楼说,这次回家,就不是家了,是战场。

他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形势远比他所预料的更复杂,更残酷。在巴黎的时候,执行任务固然也有危险,都不比这里陷阱重重。

明诚心里不安定,坐在黑暗里整理思路,想着等会回去怎么向明楼汇报。明楼要考虑谋划的事太多,不能再拿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增加他的负担。

将烟摁灭在烟缸内,明诚拨通梁仲春的电话。

没料到梁仲春不在家,兜了个圈子接到76号才找到。

“这种鬼天气你不在家,”明诚道:“呆在76号尽忠职守干什么?有任务?”

“没。”梁仲春百无聊赖,“两边看着都心烦。”

明诚松了口气,“这还不是你自己折腾的。票拿到了,我明天早上过去送嫂子上车。”

梁仲春颇有点惆怅地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呐,她也跟我十年了。”

“后悔了?后悔还来得及。一般一张车票,送小嫂子也行。”

“别别。”梁仲春把脚翘在桌子上,“你在哪呢?没事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我累死累活一天了,赶着回去睡觉。没你这闲心。”

“看你这忙得风生水起的,你孤家寡人一个,图啥?”

明诚听出梁仲春不想回家要找他陪聊的意思,有点不耐烦,敷衍地道:“图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

“你上次不说之前有个女朋友吗,怎么没成?”

“带回来住哪?我现还住在明家呢,人家肯跟我?像什么话。”

“哟,洋妞?”梁仲春诧异。

明诚没说话。

 

他想到苏珊。

在当下这血腥满地,冤魂重重的地方想到苏珊,遥远模糊得像是个梦。

也只是个梦。

梦醒了,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梁仲春砸了下舌,“明家待你不错啊。”

人不是平白长出来的。

明诚的聪敏机慧,任意妄为,甚至贪婪,野心和欲望,都离不开明楼也许有心,也许无意的助长。

梁仲春忽然打了个寒颤。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然而太快了,他还没有抓住。未及细想,那边明诚冷笑一声:“重庆政府待你也不错啊。”

梁仲春被戳到痛处,一下站了起来。他想发火,又忍住,来回踱了两步,才道:“跟你就说不上两句话!”

明诚笑了笑,放缓语气:“回去陪陪大嫂子吧,明天就要走了,你自己也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梁仲春没奈何挂了电话。

明诚开了窗,把烧尽的纸灰散进雨里,一瞬间就了无痕迹。

雨水打到他脸上。他皱着眉。

明台应该动手了吧。

5

明楼坐在书桌后面。脑子里跑马一样的转。

屋子里静得所有幽微的声音都被放大,轰隆隆的震得明楼脑仁痛。

墙上的壁钟无动于衷的,近乎残忍的一格一格无望地挪动。时间像是被冻结了,空气凝固得近乎虚妄。

雨水拼命的敲着窗,像是无数的人拍打着,呐喊着想要冲进来。

明楼一动不动的坐着。

他是所有静的根源。是带动所有风暴的台风眼。所以只有等。

楼下想起汽车的引擎声。轮胎压过积水,哗啦一声。

开门声,脚步声。

木质地板有了些年月,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门被推开。

“大哥。”

冷风吹进来,吹动室内近乎凝固的空气。时间突然开始运转。

明楼抬起头。

明诚湿漉漉的站在门口,带着外面的清寒。他走进屋,反手将门带上,“还没有消息。76号也没有动静。”

明楼微微松了口气,“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脖子,看着明诚:“怎么淋这么湿?”

“忘带伞了,雨有点大。”明诚把半湿的大衣脱下来,找了块毛巾擦着头发,“许鹤在高级病区,守卫非常严。没有南田的通行证进不去。他下周要做手术,具体日期还没定,要看他的身体状况。那是个机会。高级病区南北两条走廊,一个手术室。北边走廊没有防守,得手后可以从那里撤退。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搞到南田的通行证。我明天去找她一趟,只要能看清楚通行证,我能仿出来。”

明楼拿手按压着太阳穴,点了点头。

明诚看他神情不对,往前倾了倾身,“怎么,头疼?”

“嗯。”明楼皱着眉应了一声:“你继续说。”

明诚回来得这么晚,当然还遇到了其他事。

“刘秘书,跟特高课的高木小队长有牵连。她是日本经济课推荐过来的。我今天发现她和高木用的同一款手绢,上面洒的同一款香水。”

明楼微微动容:“你确定?”

“我对香水很敏感,你知道我以前在巴黎帮明堂哥做过明家香的新配方研究。”明诚见明楼捱得辛苦,道:“我给你拿片阿司匹林。”

明楼闭着眼托着额头,思索着道:“你是说,刘秘书,可能是孤狼?”

明诚起身拿药,一边道:“不,鉴于刘秘书和高木的亲密关系,恐怕南田洋子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南田不会把高木的人放在我们身边。至于李秘书……根据梁仲春给我的情报,南田把孤狼派给了汪曼春,但汪曼春显然和我们一样,直到昨天才知道李秘书是日本人……还有陈秘书。”

“陈秘书也是?”

明诚叹了口气,倒了杯热水递给明楼,又把药递给他,“我刚刚认清一个现实,秘书处的美女秘书们个个都是美女蛇。”

明楼接过药吞下去,道:“听你这口气,你有点受伤的感觉。”

觉着他手心有些热,明诚担心明楼发烧,抬手贴了下他的额头。

“是被蛇咬的感觉。”

明楼感到额头一凉,他睁开眼,捉住明诚的手腕,笑骂了一句:“学会指桑骂槐了。”

明诚淋了雨,又脱了大衣,虽然屋里暖,还没缓过来。

明楼感到手下皮肤一片冰凉,就没松开手。

两人一时都有些怔忡。

 

明诚15岁才开始长个,像是要把之前落后的全补上一样的疯长。

衣衫裤子没过多久都不合身。

他不好意思跟明镜讲,走到明楼面前喊一声大哥,伸长手臂,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十分困扰。

明楼便笑着伸手握住,手心里血脉跳动有力。这是生机。生命勃发怒发,根值在土壤里,长出了叶,开了花。

他通知裁缝到家里来,每隔一季从里到外全部重做。

他和明镜都不会带孩子,只凭一颗心,全部都给。

 

手掌中握住的不再是少年人纤细的手腕,而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明楼握着,一时不知是不是该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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