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浪漫12

12

明诚回来,听到楼上明镜房间传出明台的笑声,他有些诧异,就没先回房,转而推开明楼的房门,问:“明台今天相亲很顺利?”

明楼从书桌前抬起头,“说是年底要定亲。”

明诚愕然,“我记得程小姐长得虽然十分清秀,但也没到让人一见失魂的地步吧?”

明楼没好气,“你到挺清楚!”

明诚关上房门,皱眉道:“明台应该知道程小姐的身份,他这是什么意思?”

程锦云曾汇报过明台对她的示好举动,这也是明楼顺水推舟安排他俩相亲的原因。一来可以过明镜这关,二来也希望明台能够通过对程锦云的逐步了解,而逐渐向党组织靠拢。

但是这么快,也实在不像明台的作风。

明台十分容易对女性有好感,这点明诚在巴黎就有所领教。但对他来说谈恋爱是一回事,谈婚论嫁是另外一回事。

“他说他是听话——当然也只是用来唬弄大姐的。”明楼沉吟道:“他要么是真对程小姐有好感,要么是程小姐争取他的举动太明显,他顺水推舟做试探。这两种情况我倒都不担心。我只怕他还有其他的事我们不清楚。”

明诚正脱大衣,闻言手一顿:“怎么?”

明楼看着明诚脱下大衣,走到衣帽架边,道:“他稀奇古怪地说娶不到喜欢的人。”

明诚回过身,露出诧异的神色:“他有这样的想法?”明台向来无拘无束,精力充沛,对什么都热情好奇,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明楼看着明诚道:“说是从我们两个身上得来的教训。”

明诚手中的大衣掉在地上。

他俯身去捡,听到明楼道:“苏珊的事,他还是替你怪我。”

 

明诚是在歌剧院附近的画廊认识苏珊的。

苏珊有一头金发,脸颊边几颗雀斑,笑起来像是盛满七月的艳阳。

那正是他人生中最迷茫的时候。

全新的世界、各式各样的思潮、逐渐发育成熟的身体、无处发泄的精力,混乱的思想……

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家国、世界、未来、信仰、以及明楼的到来,每一样都让他心中如沸。

只有和苏珊在一起可以获得片刻的宁静。

他们谈论诗歌、音乐、绘画。世界上仿佛除了艺术不存在其他。

他带苏珊见过一次明楼。

也不是刻意的。

在一家俄国餐厅。他和苏珊还有读书会的同学在一起。然后就看到明楼和他的朋友们走进来,臂弯里勾着一位女士。

实在太过显眼,他不能移开目光。

明楼也看到他。四目相对,无可回避。他过去见明楼,忍受女士落在他脸颊边的香吻。然后回身引荐苏珊。

苏珊随他,甜甜的叫了声“大哥”。

那晚明楼在家等他,十分尴尬的问他是否了解“性”。他血气上涌,近乎挑衅地回答,大学校园无所不有。

明楼语塞。沉默了一会方道:你长大了。

那天之后他开始给苏珊写情书,画肖像画。

苏珊的肖像扔得屋里到处都是,明楼来几乎无处落脚。

苏珊问他为什么总是画侧面。他说你鼻子和下颌的线条特别漂亮。

后来他经贵婉发展入党,35年组织暴露,被迫转移去莫斯科。明楼送他去车站,问他有没有什么消息要传达给苏珊。

他想了一会,终于只是道:代我说对不起。

明楼约苏珊见面,道:中国人有个传统,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说,长兄如父。

他付了账从咖啡馆出来,忽然猜想明诚从不画苏珊的正面,是否因为她有一双绿得近乎透明的眼睛,像是能看透这世间所有的秘密,不能直视。

苏珊把明诚的情书和画都退了回来,还附了封信。

明楼都替他仔细收起来。

后来明台到巴黎,不知怎么被他翻了出来。彼时明台正在追求进步,又是敏感多情的年纪,看了《茶花女》也会眼泪汪汪。他气得大喊明楼“封建专制家长”,鼓动明诚闹革命。极力想要明诚冲破封建家庭旧礼教,追求爱情与自由。

这件事闹了一阵,明台负气去图尔,最终还是明诚把他拎了回来。

 

明诚把大衣挂好,又将围巾解下挂起来,方转过身对明楼道:“明台误会你这么久,你怪不怪我?”

明楼看着他。

 

那天他走进餐馆的时候就看到了明诚。还有明诚身边的那个女孩。她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侧身亲了一下明诚的面颊。

荒唐。

他当时想。

 

“长兄如父。”明楼道:“明台没有误会什么。”他垂下眼,“把门打开吧。我已经叫明台拖住大姐,桂姨在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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